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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先生行状1085年8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七、《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一、《皇朝文鉴》卷一三八、《伊洛渊源录》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曾祖希振,任尚书虞部员外郎
妣,高密县崔氏。
祖遹,赠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
妣,孝感县太君张氏、长安县太君张氏。
父珦,见任太中大夫,致仕;
母,寿安县君侯氏。
先生名颢字伯淳姓程氏
其先曰乔伯,为周大司马,封于程,后遂以为氏。
先生五世而上,居中山博野
高祖太子少师讳羽太宗朝以辅翊功显,赐第于京师,居再世。
曾祖而下,葬河南,今为河南人
先生生而神气秀爽,异于常儿。
未能言,叔祖母任氏太君抱之行,不觉钗坠,后数日方求之。
先生以手指示,随其所指而往,果得钗,人皆惊异。
数岁,诵诗书,强记过人。
十岁能为诗赋。
十二三时,群居庠序中,如老成人,见者无不爱重。
户部侍郎彭公思永谢客到学舍,一见异之,许妻以女。
踰冠,中进士第,调京兆府鄠县主簿
令以其年少,未知之。
民有借其兄宅以居者,发地中藏钱。
兄之子诉曰:「父所藏也」。
令曰:「此无證佐,何以决之」?
先生曰:「此易辨尔」。
问兄之子曰:「尔父藏钱几何时矣」?
曰:「四十年矣」。
「彼借宅居几何时矣」?
曰:「二十年矣」。
即遣吏取钱十千视之,谓借宅者曰:「今官所铸钱,不五六年即遍天下。
此钱皆尔未居前数十年所铸,何也」?
其人遂服。
令大奇之。
南山僧舍有石佛,岁传其首放光,远近男女聚观,昼夜杂处,为政者畏其神,莫敢禁止。
先生始至,诘其僧曰:「吾闻石佛岁现光,有诸」?
曰:「然」。
戒曰:「俟复见,必先白吾,职事不能往,当取其首就观之」。
自是不复有光矣。
府境水害,仓卒兴役,诸邑率皆狼狈,惟先生所部,饮食茇舍无不安便。
时盛暑,泄利大行,死亡甚众,独鄠人无死者。
所至治役,人不劳而事集。
尝谓人曰:「吾之董役,乃治军法也」。
当路者欲荐之,多问所欲,先生曰:「荐士当以才之所堪,不当问所欲」。
再期,以避亲罢,再调江宁府上元县主簿
田税不均,比他邑尤甚。
盖近府美田,为贵家富室以厚价薄其税而买之,小民茍一时之利,久则不胜其弊。
先生为令画法,民不知扰,而一邑大均
其始,富者不便,多为浮论,欲摇止其事,既而无一人敢不服者。
后诸路行均税法,邑官不足,益以他官,经岁历时,文案山积,而尚有诉不均者,计其力比上元不啻千百矣。
会令罢去,先生摄邑事。
上元剧邑,诉讼日不下二百。
为政者疲于省览,奚暇及治道?
先生处之有方,不阅月,民讼遂简。
江南稻田,赖陂塘以溉。
盛夏塘堤大决,计非千夫不可塞。
法当言之府,府禀于漕司,然后计功调役,非月馀不能兴作。
先生曰:「比如是,苗槁久矣,民将何食?
救民获罪,所不辞也」。
遂发民塞之,岁则大熟。
江宁当水运之冲,舟卒病者则留之,为营以处,曰小营子,岁不下数百人,至者辄死。
先生察其由,盖既留然后请于府给券,乃得食,比有司文具,则困于饥已数日矣。
先生白漕司,给米贮营中,至者与之食,自是生全者大半。
措置于纤微之间,而人已受赐,如此之比,所至多矣。
先生常云:「一命之士,茍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
仁宗登遐,遗制官吏成服,三日而除。
三日之朝,府尹率群官将释服。
先生进曰:「三日除服,遗诏所命,莫敢违也。
请尽今日。
若朝而除之,所服止二日尔」。
尹怒不从。
先生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释也」。
一府相视,无敢除者。
茅山龙池,其龙如蜴蜥而五色。
祥符中,中使取二龙。
至中途,中使奏一龙飞空而去,自昔严奉以为神物。
先生尝捕而脯之,使人不惑。
其始至邑,见人持竿道旁,以黏飞鸟,取其竿折之,教之使勿为。
及罢官,舣舟郊外,有数人共语:「自主簿折黏竿,乡民子弟不敢畜禽鸟」。
不严而令行,大率如此。
再期,就移泽州晋城
泽人淳厚,尤服先生教命。
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弟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长上
度乡村远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
凡孤茕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
行旅出于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
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而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
俗始甚野,不知为学,先生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
去邑才十馀年,而服儒服者盖数百人矣。
乡民为社会,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
邑几万室,三年之间,无强盗及斗死者。
秩满,代者且至,吏夜叩门,称有杀人者。
先生曰:「吾邑安有此?
诚有之,必某村某人也」。
问之果然。
家人惊异,问何以知之?
曰:「吾常疑此人恶少之弗革者也」。
河东财赋窘迫,官所科买,岁为民患。
虽至贱之物,至官取之,则其价翔踊,多者至数十倍。
先生常度所需,使富家预储,定其价而出之。
富室不失倍息,而乡民所费,比常岁十不过二三。
民税常移近边,载往则道远,就籴则价高,先生富民之可任者,预使购边郡,所费大省,民力用纾。
县库有杂纳钱数百千,常借以补助民力。
部使者至,则告之曰:「此钱令自用而不敢私,请一切不问」。
使者屡更,无不从者。
先时民惮差役,役及则互相纠诉,乡邻遂为仇雠。
先生尽知民产厚薄,第其先后,按籍而命之,无有辞者。
河东义勇,农隙则教以武事,然应文备数而已。
先生至,晋城之民遂为精兵。
晋俗尚焚尸,虽孝子慈孙,习以为安。
先生教谕禁止,民始信之。
先生去后,郡官有母死者,惮于远致,以投烈火,愚俗视效,先生之教遂废,识者恨之。
先生为令,视民如子。
欲辨事者,或不持牒,径至庭下,陈其所以,先生从容告语,谆谆不倦。
在邑三年,百姓爱之如父母,去之日,哭声振野。
用荐者,改著作佐郎
寻以御史中丞吕公公著荐,授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
神宗素知先生名,召对之日,从容咨访,比二三见,遂期以大用,每将退,必曰:「频求对来,欲常相见尔」。
一日,论议甚久,日官报午正先生遽求退。
庭中中人相谓曰:「御史不知上未食邪」?
前后进说甚多,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贤育材为先。
先生不饰辞辨,独以诚意感动人主。
神宗尝使推择人才,先生所荐者数十人,而以父表弟张载暨弟颐为首。
所上章疏,子侄不得窥其稿。
尝言:「人主当防未萌之欲」。
神宗俯身拱手曰:「当为卿戒之」。
及因论人才,曰:「陛下奈何轻天下士」?
神宗曰:「朕何敢如是」?
言之至于再三。
王荆公安石日益信用,先生每进见,必为神宗陈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未尝及功利。
神宗始疑其迂,而礼貌不衰。
尝极陈治道,神宗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
先生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
荆公浸行其说,先生意多不合,事出必论列,数月之间,章数十上。
尤极论者:辅臣不同心,小臣与大计,公论不行,青苗取息,卖祠部牒,差提举官多非其人及不经封駮,京东转运司剥民希宠不加黜责,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浸衰等十馀事。
荆公先生虽道不同,而尝谓先生忠信。
先生每与论事,心平气和荆公多为之动。
而言路好直者,必欲力攻取胜,由是与言者为敌矣。
先生言既不行,恳求外补,神宗犹重其去,上章及面请至十数,不许,遂阖门待罪。
神宗将黜诸言者,命执政先生监司,差权发遣京西路提点刑狱
复上章曰:「臣言是愿行之。
如其妄言,当赐显责。
请罪而获迁,刑赏混矣」。
累请得罢。
既而神宗手批,暴白同列之罪,独于先生无责,改差签书镇宁军节度判官事。
为守者严刻多忌,通判而下,莫敢与辩事。
始意先生尝任台宪,必不尽力职事,而又虑其慢己。
既而先生事之甚恭,虽筦库细务,无不尽心,事小未安,必与之辨,遂无不从者,相与甚欢。
屡平反重狱,得不死者前后盖十数。
河清卒于法不他役。
时中程昉外都水丞,怙势,蔑视州郡,欲尽取诸埽兵治二股河,先生以法拒之。
请于朝,命以八百人与之。
天方大寒肆其虐,众逃而归。
州官晨集城门,吏报河清兵溃归,将入城。
众官相视,畏欲弗纳,先生曰:「此逃死自归,弗纳必为乱。
有言,某自当之」。
即亲往,开门抚谕,约归休三日复役,众欢呼而入。
具以事上闻,得不复遣。
奏事过州,见先生,言甘而气慑,既而扬言于众曰:「澶卒之溃,乃程中允诱之,吾必诉于上」。
同列以告,先生笑曰:「彼方惮我,何能尔也」?
果不敢言。
会曹村埽决,时先生方救护小吴,相去百里,州帅刘公涣以事急告,先生一夜驰至。
帅俟于河桥先生谓帅曰:「曹村决,京城可虞。
臣子之分,身可塞亦为之。
请尽以厢兵见付,事或不集,公当亲率禁兵以继之」。
帅义烈士,遂以本镇印授先生,曰:「君自用之」。
先生得印,不暇入城省亲,径走决堤,谕士卒曰:「朝廷养尔辈,正为缓急尔。
尔知曹村决则注京城乎?
吾与尔曹以身捍之」。
众皆感激自效。
论者皆以为势不可塞,徒劳人尔。
先生命善泅者衔细绳以渡,决口水方奔注,达者百一,卒能引大索以济众,两岸并进,昼夜不息,数日而合。
其将合也,有大木自中流而下,先生顾谓众曰:「得彼巨木横流入口,则吾事济矣」。
语才已,木遂横,众以为至诚所致。
其后曹村之下复决,遂久不塞,数路困扰,大为朝廷忧。
人以为,使先生在职,安有是也?
郊祀霈恩,先生曰:「吾罪涤矣,可以去矣」。
遂求监局,以便亲养,得罢归。
自是丑正者竞扬避新法之说。
岁馀,得监西京洛河竹木务
荐者言其未尝叙年劳,丐迁秩,特改太常丞
神宗犹念先生,会修三经义,尝语执政曰:「程某可用」。
执政不对。
又尝有登对者自洛至,问曰:「程某在彼否」?
连言佳士。
其后彗见翼轸间,诏求直言,先生应诏论朝政极切。
还朝,执政屡进拟,神宗皆不许,既而手批与府界知县,差知扶沟县事。
先生执政,复求监当。
执政谕以上意不可改也。
数月,右府同荐,除判武学
新进者言其新法之初,首为异论,罢复旧任。
先生为治,专尚宽厚,以教化为先,虽若甚迂,而民实风动。
扶沟素多盗,虽乐岁,强盗不减十馀发。
先生在官,无强盗者几一年。
广济蔡河出县境,濒河不逞之民,不复治生业,专以胁取舟人物为事,岁必焚舟十数以立威。
先生始至,捕得一人,使引其类,得数十人,不复根治旧恶,分地而处之,使以挽舟为业,且察为恶者。
自是邑境无焚舟之患。
畿邑田税重,朝廷岁常蠲除以为惠泽,然而良善之民惮督责而先输,逋负获除者皆顽民也。
先生为约,前料获免者,今必如期而足,于是惠泽始均
司农建言,天下输役钱,达户四等,而畿内独止第三,请亦及第四。
先生力陈不可,司农奏其议,谓必获罪,而神宗是之,畿邑皆得免。
先生为政,常权谷价,不使至甚贵甚贱。
会大旱,麦苗且枯。
先生教人掘井以溉,一井不过数工,而所灌数亩,阖境赖焉。
水灾民饥,先生请发贷之,邻邑亦请。
司农怒,遣使阅实。
使至邻邑,而令遽自陈谷且登,无贷可也。
使至,谓先生盍亦自陈?
先生不肯,使者遂言不当贷。
先生力言民饥,请贷不已,道得谷六千石,饥者用济。
司农益怒,视贷籍户同等而所贷不等,檄县杖主吏。
先生言,济饥当以口之众寡,不当以户之高下,且令实为之,非吏罪,乃得已。
内侍都知王中正巡阅保甲,权宠至盛,所至淩慢县官诸邑供帐,竞务华鲜,以悦奉之。
主吏以请,先生曰:「吾邑贫,安能效他邑?
且取于民,法所禁也。
今有故青帐,可用之」。
先生在邑岁馀,中正往来境上,卒不入。
邻邑有冤诉府,愿得先生决之者,前后五六。
有犯小盗者,先生谓曰:「汝能改行,吾薄汝罪」。
盗叩首愿自新。
后数月,复穿窬,捕吏及门,盗告其妻曰:「我与大丞约,不复为盗,今何面目见之邪」?
遂自经。
官制改,除奉议郎
朝廷遣官括牧地,民田当没者千顷,往往持累世契券以自明,皆弗用。
诸邑已定,而扶沟民独不服。
遂有朝旨,改税作租,不复加益,及听卖易如私田。
民既倦于追呼,又得不加赋,乃皆服。
先生以为不可。
地官至,谓先生曰:「民愿服而君不许,何也」?
先生曰:「民徒知今日不加赋,而不知后日增租夺田,则失业无以生矣」。
因为言仁厚之道。
其人感动,谢曰:「宁受责,不敢违公」。
遂去之他邑。
不踰月,先生罢去。
其人复至,谓摄令者曰:「程奉议去矣,尔复何恃而敢稽违朝旨」?
督责甚急,数日而事集。
邻邑民犯盗,系县狱而逸,既又遇赦。
先生坐是以特旨罢。
邑人知先生且罢,诣府及司农丐留者千数。
去之日,不使人知,老稚数百,追及境上,攀挽号泣,遣之不去。
以亲老求近乡监局,得监汝州酒税。
今上嗣位,覃恩,改承议郎
先生虽小官,贤士大夫视其进退,以卜兴衰。
圣政方新,贤德登进,先生特为时望所属,召为宗正寺丞
未行,以疾终,元丰八年六月十五日也,享年五十有四。
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为朝廷生民恨惜。
先生资禀既异,而充养有道,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
宽而有制,和而不流;
忠诚贯于金石,孝弟通于神明。
视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阳之温;
听其言,其入人也如时雨之润。
胸怀洞然,彻视无间;
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
极其德,美言盖不足以形容。
先生行己,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
见善若出于己,不欲勿施于人;
居广居而行大道,言有物而动有常。
先生为学,自十五六时,闻汝南茂叔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
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明于庶物,察于人伦。
知尽性至命,必本于孝悌;
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
辨异端似是之非,开百代未明之惑,秦、汉而下,未有臻斯理也。
孟子没而圣学不传,以兴起斯文为己任。
其言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
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难辨。
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
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
自谓之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
言为无不周遍,实则外于伦理;
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
天下之学,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
自道之不明也,邪诞妖异之说竞起,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污浊;
虽高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不自觉也。
是皆正路之蓁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以入道」。
先生进将觉斯人,退将明之书,不幸早世,皆未及也。
其辨析精微,稍见于世者,学者之所传尔。
先生之门,学者多矣。
先生之言,平易易知,贤愚皆获其益,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
先生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诚意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
病世之学者舍近而趋远,处下而窥高,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也。
先生接物,辨而不閒,感而能通。
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贤愚善恶咸得其心,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闻风者诚服,觌德者心醉。
虽小人以趋向之异,顾于利害,时见排斥,退而省其私,未有不以先生为君子也。
先生为政,治恶以宽,处烦而裕。
当法令繁密之际,未尝从众,为应文逃责之事。
人皆病于拘碍,而先生处之绰然;
众忧以为甚难,而先生为之沛然。
虽当仓卒,不动声色。
方监司竞为严急之时,其待先生,率皆宽厚,设施之际,有所赖焉。
先生所为纲条法度,人可效而为也,至其道之而从,动之而和,不求物而物应,未施信而民信,则人不可及也。
彭夫人封仁和县君,严正有礼,事舅以孝称,善睦其族,先一年卒。
子曰端懿,蔡州汝阳主簿
曰端本,治进士业。
女适假承务郎朱纯之。
卜以今年十月乙酉,葬于伊川先茔。
谨书家世行业及历官行事之大概,以求志于作者,谨状。
元丰八年八月日弟颐状。
本论 五代 · 牛希济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五
周文之先。
自公刘后稷。
积德累仁。
以至于文王
天下之心归焉。
犹服事于商。
武王从兆庶之心。
顺历数之命。
以取天下。
既而有疾。
嗣王幼弱。
乃命周公旦以辅相成王
周公以弟之亲。
叔父之尊。
公其心而不疑焉。
摄天子履万乘车辂。
朝诸侯于明堂。
以施教化。
召公不悦。
四国流言。
伐四国。
戮管蔡。
以安社稷。
然后制礼作乐。
七年之后。
成王齿长德懋。
乃归其政。
公亦不离王室。
乃命伯禽受封于鲁。
思不变四海之望。
远乎哉君子。
周防也若是。
武王独知周公之才之美。
兄弟之国。
天下之人。
皆不知也。
向非周公
则非成王之天下也。
天下疑矣。
武王之心公乎哉。
知子之弱而私之。
知弟之德而让之。
且忧后世兄弟相及。
岂周之盛德为不及欤。
曰是知之深也。
所以能明辅相其子。
若有疑焉。
则与之天下。
希存其子亦难矣。
周公虽不为王者。
然其道则与太王王季文王为同德矣。
成康以降。
名仁者多矣。
孰可与之为伍。
盖姬周之得天下。
未几而武王崩。
之子禄父犹存。
若委少主
无圣人之助。
少康之举。
嗣夏(左传作祀夏)配天。
不其伟欤。
周公所以孜孜焉为而不有。
夫其圣德。
过于武王远矣。
今后王之嗣君也。
亦莫不蔽于私爱。
忘其善恶。
曰彼长也。
冢嫡也。
天下之本也。
莫之可易也。
至有不离襁褓之中。
童婴之列。
而即大位焉。
亦使强臣而为之辅。
其诏制之旨。
周公然也。
成王然也。
岂惟政乱国危。
殆宗庙不血食者有之矣。
曹马之君。
即其人也。
自征伐以来。
受命创业之主。
或起自布衣之中。
亭长之役。
部尉之列。
大夫之家。
卿相之位。
或历试诸难。
十年军中。
足以知历数在躬。
时运兴废。
经始之艰难。
臣下之忠良。
人情之巧伪。
是以出一言。
举一事。
易一法。
必使合于典诰。
垂于后世。
守文之君也。
生于深宫。
长养妇人之手。
慈爱之钟焉。
世子之教不行焉。
身躯则安于玉堂金殿舆服之盛。
耳目饱于声色靡曼之乐。
曷能知君臣父子之道。
忠信邪佞之属。
农桑艰难之本。
故小人易欺焉。
况幼稚乎。
且人君之心。
为天下之晦明。
仁者乐于明。
而匪仁者便于暗。
故时之晦也。
盗窃兴焉。
魑魅行焉。
君之晦也。
贤良死焉。
邪佞用焉。
是以小人奸臣。
唯乐于幼君少主
若保姆之态也。
以提其耳目。
导其言语。
教其喜怒。
行则行。
止则止。
易为之使。
欲求天下之治可乎。
况近世之嗣王也。
始自诞生厥月。
无问名之礼。
至于婚冠。
无金石之乐。
告庙之仪。
外莫闻焉。
春诵夏弦。
诗冬礼。
上庠齿冑之道。
或纵不知。
封爵之命。
掌言者亦不知其谁。
师保之道正其身乎。
左右之人贤与处乎。
其即位也。
降先君之册。
冢宰与百执事。
延颈内面而朝新君焉。
衮冕端拱元默于殿上。
雉扇荧煌。
香烟蓬勃。
左右纷纷焉莫之知也。
班列千百。
称庆而退。
至于积年之中。
宰执大臣。
延英入阁。
称述圣德。
舞蹈而已。
使有言者。
皆申有司。
徒空言耳。
敢及于时乎。
敢及于执权乱政之人乎。
设有一言。
明日之制行矣。
不复用矣。
历观前代明王贤后。
未尝不与名臣贤士厚享宴之礼。
接见之仪。
俾其忠信相亲。
亡于畏惮。
通于商较。
以正先王之得失。
以穷圣人之能事。
两汉金马石渠文章之选。
以备顾问。
侍从之臣。
至有大臣武帐之前亦奏谒。
或排闼于危疑之际。
以问安否。
以图后事。
太宗文皇帝贞观之初
北门之选举十六族也。
皆建功定策。
有布衣之交。
非天下文行之士不预焉。
既久与游处。
非唯知民间之疾苦。
时之否臧。
从而更之。
以熙帝载。
至于臣下之情性好恶。
无不悉焉。
他日之任用。
莫不适其材矣。
近世朝廷。
岂无忠信謇谔之士。
徒欲致身之危。
救时之弊。
指陈千百于上前。
敷扬其达乎。
谏章其览乎。
若复稍挂圣虑。
左右天颜。
得之矣。
又有以惑之矣。
其朝退也。
黄门伎女。
声乐骈罗。
俳优之人。
调笑相杂。
拥卫以至于内殿。
又日幸于两军。
游于其所。
其从乐乎。
断可知矣。
故自乾符之乱。
至于今日。
莫可救止。
少主奸臣之所为也。
或曰。
冢嫡之幼。
善恶未知。
思欲易之。
以卜长世。
废嫡立庶。
圣人所恶。
未知其可也。
曰。
君人者。
上以安宗
下以庇蒸人。
虽长嫡之义。
其不善。
易之可矣。
仲雍
王季之长子。
西伯之圣德。
断发文身。
以避于吴。
吴太伯
盖成父之志也。
隐公
鲁之贤君。
居位称摄。
欲让其弟。
后其长矣。
吾将与之。
桓公羽父之谮。
以疑其兄。
致于篡弑。
晋厉公之薨也。
子周有兄而不慧。
不能辨菽麦。
偫臣迎公子周以立政。
是以治三驾而楚不能争。
襄公之亡也。
君无长子。
赵盾思欲立长君。
乃迎公子于秦。
将欲立之。
穆嬴朝夕抱太子以朝。
且泣曰。
先君以此子之贤。
子之赐。
此子不才。
唯子是怨。
今君虽终。
言犹在耳。
此子何罪。
而外求君。
赵孟惧大义于众人。
遂背秦好立灵公
幼而好虐。
竟为所弑。
国是以乱。
汉高帝迁都长安也。
吕后妒于糟糠。
其子盈为太子
上以赵王如意似我。
知盈懦弱。
卒不能易。
惠帝之世。
几为吕妪所灭。
非平勃之□不能加诛。
及择诸王之贤者。
迎王于代邸。
是为文
不十年。
几致刑措。
昌邑之乱。
霍子孟定废立之册。
宣帝
遂获中兴。
卫伯玉之于晋武也。
君臣之交矣。
知主鬯之不惠。
必倾世祚。
尝抚其床而叹曰。
此座甚可惜也。
帝心不悟。
终以正度为君。
果致元海倡四方之乱。
宗庙焚燬。
两京版荡。
怀悯二帝。
俱为俘执而崩。
晋祚中绝。
国分为十六。
普天之下。
皆坠炉炭。
惠帝之所为也。
是知冢嫡贤。
而臣择立者必亡。
若立嫡为乱。
执古之道乎。
择善为治。
曰乱嫡庶之制乎。
且天子之孝。
安宗
克荷祖考之业。
卜世于长久。
岂以择善废不肖为罪乎。
至唐虞之君。
知其子朱均不肖。
不可付以宗庙之重。
又惧其流毒于生民。
乃弃其子而禅于有德。
若次子之贤。
遽以配天之业。
授于他人乎。
是知君唯其明。
不必拘伯仲之制。
易曰。
明两作离。
荐雷震。
若不明不法。
此覆国亡家之罪人也。
何长之为。
若君明于上。
小人比周之党。
其能进乎。
其获用乎。
其寘于乱乎。
主少不明者。
乱之本也。
故曰元良者。
天下之本也。
莫若先以正之。
正之者。
非在废长。
择善而已。
无使叔孙之祷曰。
主少。
国家多难。
祝我者使我速死。
无及于乱。
此忧之深也。
悲哉。
开封府太康县主簿范君墓志铭元祐四年八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范太史集》卷三九
君讳百岁,字子老成都人端明殿学士、赠右金紫光禄大夫蜀郡忠文公讳镇之第四子也。
清河郡张氏、长安郡君李氏。
熙宁中忠文公请老,君以明堂恩得试秘书省正字
性温良粹美,自少至长,言行有常。
忠文公官于京师,门生寓馆者常十馀人,退朝教诲不倦,继之以夜,子孙受学,皆有家法。
故君童丱嗜书,不待奖励。
博通载籍,多识国朝故事。
每讲经义、为文章,公必赏爱之,尝曰:「此吾家千里驹也」!
二兄皆登进士第君益感慨强学。
卫州司法参军,试河北转运司为第一,再举于礼部,不中,调开封府太康主簿
未赴而卒。
年二十九,实元丰阙年阙月阙日。
忠文公为文祭之甚哀。
诸名公皆痛惜之。
娶韩氏,直秘阁宗师之女。
初,韩献肃公忠文公同场屋,既贵显,约为婚姻。
献肃一见君,奇之,许妻以女,已而献肃女卒,以孙女归之。
子男三人:曰祖□,假承务郎
曰祖□,假承奉郎
曰祖□。
女三人。
元祐四年八月己未,从忠文公汝州襄城县安乡推贤里。
铭曰:
君之为人,如玉粹温,敏于行而力于文。
天不畀之年,蚤世陨身。
归从先公,汝水之坟。
维其继承,在后之勤。
记梦中句(有跋) 明 · 顾清
五言绝句 押养韵
张生长安居,日听车音响。
他年乘斑轮,车音想非想。
注:六月十二日梦涯翁草书此绝见惠是夕三儿梦逐熊得之明日九儿生因名梦熊谓当有成而卒夭死